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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玲,在美國擔任「定向行動」老師
陳芸英

撰文時間:2007/12/28

 

  黃子玲,在美國擔任「定向行動」老師
  
  文/陳芸英
  
   在台灣視障圈,「黃子玲」是個陌生的名字;相信在美國也是。但黃子玲以她優異的定向行動能力,穿梭台美之間,不需要別人協助,她還曾在高雄教過半年的定向行動呢!
  
   黃子玲在十五歲時,全家移民到美國科羅拉多州。但早在十歲她就被檢查出有「視網膜病變」的症狀,往後又發現有白內瘴等相關視力問題。上課時,她總是主動坐在最前面的位置,逐漸的,看書變得非常吃力,直到念大學連大字體都看不見了,她才發現事態嚴重,「我決定休學。」然而,視力一直成為她的壓力,腦海常反覆看不見可能出現的結果,「想到的都是負面印象,這讓我非常沮喪,我常問自己:看不到還能做什麼?」
  
   後來她發現美國有很多視障機構,也有出版聲書,還有盲用電腦可以協助視障者,最重要的是有為盲人開辦的「訓練中心」,「我知道這訊息時非常高興,覺得自己有救了,開始在那兒學點字和定向行動。」她的定向行動老師用not vision(無視力)方法教學,因為他本身也是個是障者,對黃子玲來說,盲老師教定向行動更能說服視障生,這讓她更有信心,因為表示老師看不見都可以做到,學生一樣也可以。
  
   此外,「訓練中心」還教日常生活自理,例如如何洗衣服、分辨衣服、煮飯、泡咖啡、買菜;她在那兒得到很多的驚喜,「我心想,真是太好了,我更有信心踏出去,那感覺彷彿已經重見光明。」
  
   「訓練中心」讓她瞭解盲人可以作很多明眼人可以做的事,尤其很多看不見的視障朋友繼續在學校修課,「我可以嗎?可以像他們這樣繼續唸書嗎?」
  
   於是她也修了兩堂課試試看,結果真的可以,「學完定向行動,我就回到大學把書唸完,立志將來畢業之後要進入盲人機構去幫助跟我有同樣遭遇的視障者。」黃子玲大學畢業後再修碩士學位,專攻「定向行動」。
  
   幸運的是,美國很缺「定向行動」老師。黃子玲唸完碩士後參加檢定考試,獲得AER核發的「定向行動」執照,很多盲人相關單位都欣賞從這機構訓練檢定出來的「定向行動老師」,所以她投了三家履歷,這三家都表示希望她能過去,讓她有挑選工作的機會,「我一直希望到一個比較溫暖的地方教學,」但她的一位同學問她:「你教定向行動的目的是什麼?」她回答,「當然是為別人服務啊!」這同學說,「南達克他州(SOUTH DAKOTA,有四個總統相的地方)不僅缺人,而是根本沒有人要去;雖然氣溫冷,但你不是想為別人服務嗎?這是一個機會,你有機會改變他們的觀念,真正的幫助那兒的視障朋友……」這一席話打動了黃子玲。後來她也的確挑了比較偏僻的南達克他州一家盲人機構服務。
  
   談到她的教學經驗,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看得出她相當enjoy在工作上。「我的學生大部分是滿十八歲的成年人,以中途失明者居多,極少數為先天盲。先天盲的學生從以前唸書開始就由家長帶他們上學,無法自己走出來––總之,他們都沒有『定向行動』的概念;他們剛接受訓練時,常常連我的辦公室怎麼進來都不知道。」
  
   她的教學先從「懇談」開始。她問學生未來的課程想學什麼?
  
   她儘量為他們做心理建設,「你想做的事儘量告訴我,我來協助你完成;你們以前看得到的時候能做的事,現在看不到我也可以教你,讓你做得到極大部分的事。」
  
   有個學生問她:「我還能開車嗎?」她說,「開車的確是極少數不能做的事,」但她接著問,「你想開車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為了從A點到B點?那麼我有辦法教你除了開車之外的方法,例如用走路的方式、搭公車、搭計程車、地下鐵、飛機……我可以告訴你每一個方法該怎麼做,你不見得需要開車才能到達目的地。」這番懇談讓大多數的學生對於「走出去」充滿自信。而她在教學過程中,每當學生學會一點就給予鼓勵,累積他們很多信心,設法讓他們跟明眼人一樣愉快的走出去。
  
   她的教法主要是開發視覺之外的潛能,例如用觸覺、聽覺、嗅覺,甚至是「問問題的方式」,運用這些技巧去搜尋外界的資訊。
  
   她回憶當初盲老師教她定向行動到最後驗收成果時的情景,「他開車載我們亂逛,最後把我們載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分不同點一一放下來,要我們只能提出一個問題找回家的路。」這算是一道考題。
  
   她當時被丟到荒野上,但聽到有車子的聲音,就朝那個方向走,她沿著路邊找邊打手杖,結果她的手杖打到一個座位,她摸那座位是站牌亭子的座位,表示這裡有車子經過,她就在那兒等公車,車子一停,司機主動說這是什麼公車即將往哪裡,司機說的那個地方是往市中心的路,如果是市中心她就熟了,而她只能問一個問題,她就問司機,「這班車會停在市中心哪一條街上?」結果她如願找到回家的路。
  
   據她所知,有的同學是問「你的住址是什麼?」以此作為判斷的依據,因為他想以單數、雙數來判斷所在位置;但無論如何,老師考試的用意是讓學生知道,如果你用一個問題找不到回家的路,表示有待加強,定向行動並不好。所以思考怎麼問問題也是老師教的重點;她的學生在這方面很強,那麼剩下的只是建立自信心而已。
  
   她的教學都從室內開始,室內比較容易,從室內一步一步往外走。對於還有一點「剩餘」視力的學生她會說,「那是你的優勢,不過,也是因為那『剩餘』的視力不可靠你才要學定向行動,所以學習時,你可不可以先暫時把那『剩餘』的視力放一旁,暫時不用,這麼一來,你的耳朵就會豎起來了,潛能也會被激發出來,例如聽到有人交談的聲音,表示走到那兒可以問到人;聽到車聲,可以判斷那個地方可能是馬路;走在十字路口,當車流聲音跟你平行,表示綠燈,因為車可以走你也可以走……這些都是判斷的方法;如果這些都會了,那麼你還有一點的『剩餘』視力,那就是『加分』了;也就是,你連看不到都能做到,那你還有的『剩餘』視力就是多出來的,會讓你更棒。」她在教手杖的運用時說,「用手杖可以找到正確的路;路,掌握在自己手裡。」用這些方法不斷加強學生的自信心。
  
   說到「自信心」,黃子玲轉個彎講到發生在她身上關於明眼人讓座的問題。她說,有些明眼人搭車會讓座給視障者,「我告訴學生,我們出問題的地方在視力,不在雙腳,所以不需要別人讓座!」她遇過幾次別人讓她坐,她就說「不用,我可以自己找位置,」同時問,「這附近有位置嗎?」有一次他們說後面第三排有,她自己有手杖,打到第三排就找到位置了,「我還曾聽到人家說,唉呀,你行動不方便,這讓你坐?」她立刻反駁,「我行動很方便啊,我不方便的是視力,不是行動,我腳方便得很,你只要告訴我在哪裡有位置就行啦!」
  
   曾有人問她在台灣教會不會比較困難?黃子玲說,都一樣,不論在哪哩,視障者不外乎都運用視覺以外的方式解決問題。她談起一次回台借助在北投阿姨家的事。有一天出門因為天氣很熱,她想吃點冰豆花,她知道附近某個轉角有一家豆花店,她走到附近先問其中一家,那一家告訴她往前走就是了,走著走著她聽到一家ㄔㄨㄚ‵冰的機器聲,她猜可能就是這裡,便上前問,「這裡是賣什麼的?」對方說,「有豆花、四果冰……」她要的答案老闆第一個就說出來了,她就直接走進去找位置了。
  
   她岔開話題說,視障者問問題是一種技巧,最好不要問讓對方回答「是」或「不是」的答案,因為這種提問方式得問很多問題才要得到你要的答案。如果她問,「這裡是不是賣ㄔㄨㄚ‵冰?」就得不到有賣豆花的答案,而她問「這裡賣什麼?」答案就很豐富了。
  
   她舉這道理說明不管在哪哩,視障者都得善用自己的眼睛之外的器官和判斷解決問題;反而是台灣人口稠密,隨時都問得到人,不像美國,有些地方根本沒人。
  
   她再舉一個例子,她在美國曾去一個地方,她得知那一帶白天人很少,所以問的問題就很仔細,也請對方給予具體的建議,對方說她家門口有個放牛奶的盒子,「那就是我家了」。她走到那一帶不確定這條街名對不對,只好等人問,過不久她聽到一部車子停下來的聲音,於是上前問,確定街名沒錯之後,對方問她要找的地址,並指示她繼續往前走,直到她摸到放牛奶的盒子才終於找到對方。
  
   所以她在教定向行動時,都會提醒學生注意幾件事:一是,你目前所在的位置在哪裡?二是,你要去哪裡?那個地方你熟不熟?如果不熟是不是應該先做功課?例如打電話給對方請她提示具體的idea,因為對方一定知道怎麼去最容易。
  
   對於目前正在找工作的台灣視障畢業生,黃子玲提供一個思考角度,她說,早在念研究所時她就認為教定向行動這份工作適合她,因為她的個性不喜歡坐在辦公室內,但也不喜歡在外面從事勞力的工作,「定向行動」正好符合她的需求。這意思是,視障生不妨先確認自己的志向,再往志向這條路找工作。而你會找怎樣的工作一定代表你有這份熱忱,所以應該要在你喜歡的領域裡不斷吸收知識,讓自己成為其中的佼佼者。
  
   她反問,「如果你(視障生)跟一位明眼人一起競爭這份工作,你怎麼說服老闆錄用你而不錄用那位明眼人?所以你的能力一定要比明眼人好,如果你能力強,一定可以把明眼人比下去,這一點無庸置疑。」另外她以自己應徵時說的一段話提供給視障生參考,「我說,我是一位視障者,能找到這份工作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我會珍惜,會忠實這份工作,賣力的為這公司服務,」這是她當初在美國說服該機構主管的地方,她也提供給視障生,希望能找到一份自己喜愛又優於別人的工作。
  
備註:資料來源:蝙蝠電子報2007年12號
參考網址:http://elib.batol.net/incpag.php?incpag=bbsanc.php3&path=Batnews/batnews/2007/200712/20071202.htm&title=蝙蝠電子報2007年12月號%20-%20【視障畢業生就業報導】黃子玲,在美國擔任「定向行動」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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