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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校園生活3
青柳麻由美

撰文時間:2009/6/23

 

  
   青柳麻由美小姐是在筑波大學的博士班專攻身心障礙學的全盲學生。她為我們歸納了研究生的生活模樣,包括參加課程或講座的方法、一邊研讀龐大的資料一邊進行研究的辛苦、以及和學習補助者(也有大學稱他們為tutor)的互動等等。
  
  
  一、前言
  
   我從筑波大學的人類學科畢業之後,進入了相同大學的博士班。現在我正在連同100年前的資料,一起研究英國的視障人士的教育及生活史。
  
   長期待在同一個校園裡,對學習及生活的環境已經完全習慣,現在我的學生生活非常的充實。可是,光是「習慣」而已還是有許多不能解決的問題。眼睛看不見的我的舒適的校園生活,像等會兒會提到的,是建立在大學提供無數的支援、以及周圍的人們支持著我的基礎之上。
  
  
  二、課業、講座
  
   一旦成為研究生,比較的小班制的課程或講座就會增加。包括老師在內,參加者都是熟人,要傳達自己希望老師顧慮的事情就比大學時簡單多了。
  
   以課程或講座的型態來說,特別常見的是報告者形式,也就是負責的人發表某個題目,所有參加者再一起討論。在這個時候,我總是會從發表人那裡事先接收到講義的電子檔。書籍或學術性雜誌只能請他們用印刷的方式複印,故我在現場大多沒辦法閱讀,可是只要報告者有用電腦編輯的電子檔,我就可以大致理解報告的內容,之後也可以充分的參與討論。
  
   但是,拿不到電子檔的時候就非常困擾了。雖然我都會事先拜託好幾次,報告者還是會有不小心忘記的時候,常常對我這樣子道著歉「作報告的時間太趕了沒有餘力寄送e-mail」。特別是自己拿手領域之外的報告、或是不怎麼關心的主題的話,沒有資料就得投降了。在這種時候,就要活用因習慣鍛鍊而成的「用耳朵聽來理解內容的能力」,能的話盡量不漏聽,努力傾聽報告者的聲音。
  
   至於當我自己是報告者的準備,要一邊得到稍後介紹的學習輔助員或圖書館義工的協助來進行。有的課題需要研讀大量的資料,有時會來不及作點譯或朗讀。像這種時候,就得麻煩人家為我調整發表的順序,延長我準備的時間來解決問題。
  
  
  三、學習輔助
  
   只要得到電子檔,一個人也可以理解其內容。但是,如果只能拿到印刷品,就一定要用掃描器和電腦將之轉換成電子檔。還有,即使可以一個人用電腦編輯文件,錯字的檢查及排版的調整等還是需要看得見的人幫助。包含其他各式各樣的支援,在日常中支持著我學習的人們就稱為「學習輔助員」。
  
   學習輔助員是,向大學領取一定的感謝金來支援障礙學生的人們。老師會貼海報告示,或在上課時徵求對支援有障礙人士持有關心的學生。我當初也是以這種方式在找尋學習輔助員。最近因為要畢業的輔助員們介紹不少學弟妹給我們,所以不會有找不到人而煩惱的問題。
  
   使用電腦的基本技巧及點譯的訣竅,以及其他必要的東西目前是由我來每次一個一個人的教導學習輔助員。但是,學習輔助員也有拿手及不拿手的事。讓電腦很強的人製作複雜的圖表、讓英文很強的人負責英文資料的電腦點譯、讓喜歡處理文書工作的人影印文獻或代筆資料……諸如此類,關於要請誰做什麼工作,我總是小心的處理。圖(使用附有點字顯示器的電腦,和學習輔助員一起作業的樣子)為了接受有效率的支援,也為了盡量讓學習輔助員能開心的作業,以我的經驗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事。
  
   當然也有請朋友幫忙的時候。研究室的朋友也有陪我準備報告到三更半夜過。但是,像那種形式的支援以工作量來看還是非常不足的,需要某種程度上的技術支援。還有,隨時抱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請人家幫忙以及老是讓人家幫忙很不好意思的心情生活著,也非常的有負擔。帶著「事先決定好的時間裡而且確實地」「放心」的意思的學習輔助員制度,是個讓我感激不盡的支援來源。努力學習更有品質的支援技術、總是帶著責任心辦事的學習輔助員們,我由衷的感謝你們。
  
   只是,雖然這是對像我一樣的研究生來說非常方便的體系,看情況有時也會有視障學生不便利用的不為人知的一面。
  
   剛入學連左右都分不清的時期,要視障學生自己去尋找學習輔助員是很困難的。再說,要向學習輔助員清楚的傳達希望他們幫忙什麼以及如何幫、營造出順利又有效的支援環境,對經驗不足的大學生來說也有難度。如果大學裡面,安插一個肯為我們做適當的搭配指引以及研修的專門職員在身心障礙學生和學習輔助員之間的話,學習輔助員制度不是會變成一個更好利用的支援體系了嗎。
  
  
  四、圖書館的面對面報讀服務
  
   一般大學的圖書館裡頭,幾乎沒有我們獨自就可以念的點譯、音譯資料。還有找書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在廣大的圖書館裡要在狹窄的書架間走動很困難,也可以說圖書館對視障學生來說是個障礙重重的地方。
  
   為了解決那類問題,筑波大學在10年多前就創立了「面對面報讀服務」。以圖書館館務的一部分設立義工部門,朗讀義工的募集及集訓、以及服務時間的調整都這裡進行。實際上為我們朗讀的,是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婦們。雖然最近地方上的圖書館正在增加這類的服務,大學的圖書館卻還不太有。
  
   我由於也有使用研究文獻的手法來進行研究,所以頻繁的在利用圖書館。到了書架旁邊拿我要的書,稍微看一下目錄及前言。如果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就直接放回架上,如果想更徹底閱讀的話,要嘛就是辦理借出手續或是影印一部分。眼睛看得見的學生理所當然地一個人做的事,我得和報讀者一同作業才行。
  
   決定了想要念的書之後,就可以拿去館內的報讀室,請人念出聲音給我聽。「那邊麻煩再一次」「那裡不用念請跳過」「那裡請再慢、再讀細一點」等等,讀的方法要向朗讀者要求。像這個樣子,因為在現場和對方討論讀的規則,所以可以有效率的念必要的資料。
  
   話說回來,「總而言之先影印吧」「總而言之先拿人家發的講義吧」等話語,我常常在夥伴們之間聽到。像這樣,隨時確保不知何時會有用的資料,對研究者而言是重要的。但是,「總言之先做好點譯」這點在現實中是不可能的。總是要在有限的資源和時間內選定做什麼點譯、照什麼順序、點譯到什麼地方,這個程序也大大的在報讀服務裡被活用著。
  
  
  五、在校內的移動
  
   剛入學之初最辛苦之一的事就是在校內移動。即使校園佔地如此廣大也完全沒有導盲磚,常會有腳踏車及違規停車,到處都是容易讓人踩空的池子,當時要我一個人確實抵達想去的地方真是比登天還難。
  
   除了有在廣場迷路的經驗,也有掉進池子裡留下慘痛的回憶。雖然導師有一邊教我,我也練習了要一個人走20分鐘的上學路程,那個之外的活動幾乎都得借助朋友的力量。有很多次是我購買可以兩人乘坐的協力車,請朋友載我到遙遠大樓的教室去。
  
   可是,這狀況有逐年改善的跡象,漸漸變成容易行走的環境了。
  
   現在,校園中的主要場所都鋪設了導盲磚,原本很危險的池子周圍和橋的兩側都裝設了圍欄。
  
   但是,還是有光是改善環境還不能解決的問題。在導盲磚上停車就是個代表性的例子。
  
   大部分的一般新生,都不太有關於導盲磚的知識。不知道不可以在導盲磚上停腳踏車這項禮儀的人很多。於是每年一到春天,就會有老師在說明會或上課中要大家注意、或有義工學生到處走動,在一台一台的腳踏車上貼寫有「導盲磚上禁止停車」的貼紙等,為了達成各方理解及協助,以各式各樣的方法在反覆著這些活動。
  
  
  六、和夥伴們的來往
  
   一旦確定了要指導我們研究的老師之後,研究生便會隸屬為那位老師的研究室。我也身為研究室的一員,和研究共通主題以及手法的研究生們並排著桌子,互相鼓勵著對方、偶而參雜著辯論的學習。
  
   為了和夥伴維持良好關係、以及自在的相處於研究室裡,我有一件從白天開始就一直提醒自己的事情。那就是,研究室的成員們在做自己的研究之間進行的各式各樣的工作,我也盡我的力量承擔。
  
   老師的課程助教(teaching assistant)、研究會的營運、講座的研習營企劃、晚輩的指導、研究室內的事務等各式各樣的內容,即使眼睛看不見還是有很多我做得到的工作。夥伴們也是,除了理解我看不見的不便且願意努力彌補,還選擇不會因為看不見而不方便做的工作,積極的推薦給我去作。不是永遠借助別人的力量,而是自己也可以和其他人分擔同等的工作,這麼一來不只是在研究室,我感到在任何團體中,都可以安心又自在的融入該環境中。
  
   說到夥伴,我在大學時代因加入混聲合唱團而認識的朋友,一直都有在聯絡。一變成研究生,的確在社團露臉的閒暇都沒有了,但偶而和女孩們一起吃吃飯、泡泡溫泉聊聊天的時光,就成了讓我可以有一瞬間忘卻忙碌現實的寶貴機會。
  
  
  七、尾聲
  
   由於看不見的關係有很多時候要比別人更花時間。在正式考試中點字測驗之所以被認可有1.5倍的延長時間也是那個緣故。可是,大學生活本身並沒有延長1.5倍時間這種東西。即使如此,和一般學生一樣的讀書、享受一樣的休閒時光、過一樣充實的學生生活,是我入學以來的目標。
  
   多虧有大學的支援及大家的幫助,實現了我的願望。能夠在以看得見的人為主的環境下充分的試探自己的可能性,都是我到高中為止待的盲生學校所體會不到貴重的經驗。我深深相信透過大學生活,專門知識是當然的,還學到了接下來身為社會人要在一般社會裡生存必要的教養及智慧。
  
   我迫切的希望接下來,眼睛看不見的學弟妹們可以在大學中安心的讀書,也希望他們可以拓展身為人可以有大幅成長後畢業的環境。
  
作者介紹:
  (筑波大學博士班、使用點字、女性)
備註:擷取翻譯自<<視覺障礙學生支援指導手冊---自升學、入學考試開始到畢業、就職的實際援助專門知識>>,鳥山由子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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